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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送你一程

我和孔老师同行,他在前,我在后。

他是个让大家笑爆的人物。每天上学,他总是骑着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。那车的车梁上后座上被他缠满了红布,有的地方还褪了色。可这却改不了主人的精气神。虽然他头顶稀疏,但总是在上学路上唱着《长大后我就成了你》,还跑调,车头一扭一扭的,和平时训调皮学生的严肃劲儿大相径庭。

他骑着自行车,总是对走路上学的同学热情询问:“我送你一程?”同学们会被他吓得连连后退。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。后来他被分到我们班。他是历史老师,讲课从来不看课本。边讲课边用手比划着,又说着自己在哪里看过兵马俑,看过越王剑……他的板书很漂亮,还用手擦黑板,写完字手就搭在了前排桌子上,随后粉笔灰纷纷扬扬地下落,这大抵就是“撒盐空中差可拟”吧。我坐在前排,下课后,我只得呆萌地抖落书上的粉笔灰,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。我也无奈地附和着笑了,笑完后,感觉心里暖暖的。

不知怎的,我的心里和他一下子拉近了许多。再看到他的二八大杠车,感到那红丝绸缠裹的后座柔柔的,暖暖的,很想上去坐一下,很想与他同行,讲述自己的学习与生活。

一天早上,我的小自行车链条突然卡壳了,一下跌倒在路上,膝盖也磕破了。这儿离学校还很远,看着不远处的孔老师家,看到他的“二八大杠”还停在家门口,就硬着头皮来到他家,尴尬一笑:“孔老师,有碘伏吗,会修自行车吗?”

“有啊,时间不早了,我送你一程!”这命令的口气不容我拒绝,也正合我意。我涂好了药水,就坐上了老师的车。时值初春,暖风拂煦,路旁的杨树抽出嫩红的芽儿,给春天抹起了一笔笔温馨的色彩。我内心的沮丧、焦躁和惶恐也随之而去。我坐在车上,感到老师的车子是那么稳,车后座是那样柔软,一股股暖流涌向心间。

“长大后,你愿意当老师吗?”老师发问道。

“当然愿意,只是……”我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。

半晌,我向老师磕磕巴巴地倾吐了自己的心事——

一天的自习课上,我正在写作业。忽而隐隐约约听到几个男生在评议我。一个男生说我长得丑。我没有勇气和那个男生争吵,只能装作没听见,然后默默地趴在桌子上流眼泪。那个男生的话像一团阴云蒙在我的心头,让我不敢去想象自己的未来。

“你很有气质呦——”老师的话不重,但飘到心里却暖暖的。后来不知怎的,同学们都爱评价我了。

“你的眼神很美——”

“你是一个大明星呀——”

我路过办公室,就会远远地听老师说——

“牛青婷是个小机灵鬼——”

“牛青婷内秀,很有写作天赋——”

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,在学校运动会上,他把举班牌的任务交给了我。他说我形象好,人又精神,做班级门面再合适不过。运动会那天,是我最开心的一天。明丽的阳光下,我笔直地举着班级牌经过大会主席台。主席台上,老师们连连拍手,一下子给我心头的阴云拍散了。

孔老师身上自带一种温暖的光,吸引着我慢慢地走近他,并不断找借口坐他的车,借以倾吐自己的各种心事。一连两次,我的数学测试成绩都亮了红灯。数学太难了,我一筹莫展。他没有急于和我聊数学题,而是带我学文言文。

“天下事有难易乎?为之,则难者亦易矣……”一连两个早上,我们就把《为学》学完了。之后,他又在我数学课本的扉页上题了四个字:“攻坚克难。”我的心一下子豁然了。过去数学学不好,都是我遇到数学题绕着走的缘故。我要直面数学难题,并勇敢地攻克它。之后我就不再畏惧困难了,成绩也就直线上升。

我很是奇怪:老师为什么总爱骑那辆破旧的自行车,总爱说“我送你一程”,总爱唱《长大后我就成了你》?那天在路上,老师告诉了我这个秘密。他少年读书的时候,上学的路很远,有二十多里山路,是他的老师每天都在半路接他,和他谈学习谈理想,后来他就感受到教师职业的荣光,并立志考师范当老师。他骑的这辆自行车就是他师范毕业后,他的老师送的。他的老师嘱咐他:要多陪陪孩子们,多送送孩子们。

蓦地,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来:我师范毕业后,来到一所山村小学任教。春日融融,桃李树上开满了花朵。这时,孔老师给我送来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。我急忙招呼身后的孩子:“我送谁一程?”

“我,我,我……”孩子们异口同声。

孔老师在前,我和孩子们在后。我们一直向前走,融入到那玫瑰色的温暖的霞光之中……

点评:小作者抓住“我送你一程”为线索,展开故事情节,并不断深化。同时,这一程不仅仅是上学的路,还是人生的路。老师以他宽厚的博爱,去送孩子人生的一段路程。

蚌埠市五河县临北初级中学八(2)班 牛青婷

指导老师:夏玉桥